如何破解西部地区乡村“新农人”困局?
“新农人”是以创新思维、现代技术和管理方式投身农业及相关领域的新一代从业者,他们具备知识化、创新性、跨界融合、社会责任感等特征,他们普遍受过高等教育或专业培训,掌握现代农业技术、电商营销等知识。“新农人”在农业及相关领域中不受制于传统农业模式,引入互联网、生态农业、品牌运营等,注重与文旅、电商、文创等产业的结合,并推动农业和乡村产业多元化发展。
“新农人”的构成元素
“新农人”构成具有多元化特征,它包括:第一、返乡创业群体。如大学生、城市白领等受过高等教育者及返乡农民工。第二、跨界从业者。如“东方甄选”助农直播团队,他们利用互联网优势,培育农业产业。设计师、艺术家打造农文旅IP,带动农村一二三产业的发展。第三、技术型人才。农业科研人员发展智慧农业等新型组织,推动农业技术落地,如发展“数字新农人”,通过数据分析优化当地的种植模式和销售渠道。此外,通过“新农人”培训班等,培养一批懂技术、会经营的农业技术人才。如国家大宗蔬菜产业体系绿色防控岗位团队开设“新农人”培训班,培养一批服务农业产业的专业化人才。第四、社会组织与公益人士。如贵州省德江县焕河村张金秀创办短视频平台账号“黔东农仓”,宣传地方特色美食和带动乡村旅游。
“新农人”面临的问题
政策落实难度大。部分补贴政策门槛高、审批复杂,实际效果打折扣。特别是土地流转不规范、权属纠纷多,规模化经营受限。如农业农村部提出“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补贴”政策,要求对“规模化经营”给予补贴,但“规模”标准因地而异。云贵川渝山地的地块分散,规定连片的标准比北方要低,导致跨省“新农人”难以对标。同时,补贴需经“县-乡-村”三级审核,耗时长,部分项目资金到位时已错过农时。此外,中央政策要求地方按比例配套,但欠发达地区财政紧张,实际配套率不足。
发展资金不充足。农业产业投入大,农业投资周期长,回报慢,传统融资渠道受限,普遍存在贷款难、抵押物不足等。目前,新农人多以轻资产运营,如技术、品牌、数据等,缺乏土地、房产等传统抵押物。同时,农业受自然与市场双重风险影响,金融机构普遍要求更高利率。此外,政策性资金覆盖不足。现有补贴多按“亩均”或“人头”平均分配,难以匹配新农人的差异化需求。如农业农村部“新型职业农民补贴”难以支持采购数字化设备。
政府专项资金“重建设轻运营”, 现有政策倾向于支持基础设施,如大棚、冷库一次性建设,对持续运营的流动资金支持不足。如西南某省级“智慧农业示范园”建成后,因缺乏运维资金,设备闲置率达40%。农业项目回报周期普遍需5至10年,社会资本参与度低。土地经营权、生物资产缺乏标准化估值和流通机制。
基础设施滞后。西部地区农业产业的基础设施条件落后,如农田基础条件薄弱、能源水利配套不足、农村网络不畅、仓储冷链不健全、物流体系断层等。如西南偏远山区网络覆盖与稳定性差,部分区域5G覆盖率仅35%,部分边远山区4G信号盲区超40%。
新旧观念冲突。“新农人”与传统农业群体间的观念冲突,核心本质是农业现代化转型中效率优先与经验主导、创新试错与风险规避的价值观碰撞,这种冲突在技术应用、经营模式、生态理念等维度形成鲜明对比。在技术认知冲突上,集中在数字工具与经验法则。新农人倾向采用物联网监测,如土壤传感器、无人机植保等,他们认为亩均成本会增加300至500元,但可提升产量15-20%。传统群体认为“机器成本高,貌似高效,未必高效”。在产品定位上存在严重差异。新农人注重品牌溢价与细分市场。传统群体坚持“薄利多销”,认为高价策略“脱离群众”。这导致渠道争夺,如电商平台与传统批发市场的客源冲突。在风险管理态度上,他们之间也存在观念的冲突。
品牌竞争力弱。“新农人”在品牌建设中短板的本质是产品同质化、文化附加值缺失、营销手段滞后等。第一,品牌定位模糊,缺乏核心价值。大多数“新农人”的品牌仅突出“原生态”“绿色”等泛化概念,与同类产品形成同质竞争。2023年,电商平台数据显示,约70%的农产品描述雷同(如“纯天然”“无添加”)。如陕西苹果产区,20余家“新农人”的品牌均以“陕北高原苹果”为主打品牌,缺乏细分定位,如功能型等,导致价格战激烈,利润率降低。第二,目标客群不清晰。品牌未精准划分用户需求,如未区分“高端礼品市场”与“家庭日常消费”,使得产品因定位混乱,库存积压严重。第三,产品的地域依赖性强。“新农人”品牌多局限在本土市场,跨区域渗透率低。如贵州刺梨品牌在省内知名度达80%,但省外认知度不高,北上广深市场占有率低。第四,产品差异化不足,附加值开发滞后。“新农人”的产品以鲜销或粗加工为主(如干制、腌制)。第五,文化属性挖掘不足。当前,未能有效结合地域文化或非遗技艺,以提升产品附加值。如四川某竹笋品牌仅标注“深山采摘”,年销售额难以提升;相反,同产区的“熊猫竹笋”,融入了大熊猫的文化属性和蜀绣包装,年销售额比前者显著增加。
团队建设困难。“新农人”团队建设困难的本质在于吸引力与适配性不足。主要体现在:第一,行业认知偏差。传统农业“苦脏累”的刻板印象降低了人才吸引力,青年群体返乡意愿弱。第二,复合型人才稀缺。兼具农业技术、管理能力和市场思维的跨界人才短缺,产学研脱节导致专业能力断层。第三,团队结构失衡。初创团队存在技术、营销、运营角色分配不合理,难以形成合力。此外,在组织管理上存在现代理念与传统生态的冲突。主要表现在扁平化管理与农业季节性、决策时效性的矛盾,导致决策机制模糊;外来团队与本地农户观念冲突,利益分配机制易引发纠纷,导致文化融合难,年轻管理者与传统农业从业者间形成代际管理差异。
扶持“新农人”的对策
加大政策保障。在税收减免、创业补贴、土地流转优惠等方面给予支持。地方政府设立农业科技园区、孵化基地,推动技术与农业融合。简化补贴申领流程,规范土地流转市场。
强化金融支持。第一,轻资产合作模式。通过土地托管、设备租赁等降低初期投入。第二,供应链金融创新。依托订单农业与核心企业信用,进行质押融资。第三,运用政策工具。申请“乡村振兴专项债”及参与“农业产业化联合体”,整合资源。第四,社群化资金募集。利用农业众筹平台或会员制预售,提前绑定消费端资金。
完善农村基础设施。“新农人”应主动融入区域产业生态,善用政策工具与市场化解决方案,通过技术降本、模式创新、生态协同,将基础设施短板转化为差异化竞争优势。要注重“短中长期”方案协同。“短期”要优先补足冷链、物流、电力等直接影响产销效率的“硬缺口”。“中期”要推动数字基建与传统设施融合,提升资源利用效率。“长期”要构建开放共享的基础设施服务平台,打通农业全产业链。
农民文化冲突化解路径。第一,强化利益联结机制。推广“保底收益+分红”模式,如云南咖啡“订单绑定+技术托管”,让传统群体分享增值收益。第二,建设分层培训体系。针对传统群体开设“技术观摩田”,直观对比增产效果,降低抵触心理。第三,尝试本土化优化改良。将智能设备操作简化为“一键模式”,如无人机一键防控,降低技术门槛。第四,打造文化调适平台。建立“乡村创新议事会”,邀请乡贤担任协调人,平衡新旧观念。
提升品牌竞争力。第一,转变从“卖产品”到“卖价值”的观念。首先,要精准定位产品,做到切割细分赛道,产品功能差异化,要聚焦特定人群需求,开发功能化产品。其次,构建“可感知”的品质体系。如利用区块链+物联网技术,实现“从田间到餐桌”全流程透明化,实现溯源可视化;将有机认证、非遗工艺转化为品牌叙事,实现认证故事化。再次,从品牌到“文化符号”,实现IP化运营。如打造“新农人主理人”人设,通过短视频塑造专业性与情怀感,实现人格化IP。挖掘地域文化符号,如梯田景观、少数民族工艺,形成“产地即品牌”,实现在地文化绑定。第二,建设低成本高效传播路径。首先,进行轻量化内容传播。如输出农业科普内容,建立专业权威形象,实现知识营销。其次,开展社群化渠道建设。如发展“周末村超群”,让消费者参与产品选育、定价决策,构建会员制社群。再次,跨界联名破圈。如与茶饮、轻食品牌联合开发定制原料新消费品牌捆绑。第三,破解“优质难优价”困局。首先,第三方信任背书。如接入权威检测平台,定期公开质检报告。其次,用户参与式监督。如开放“云监工”系统,通过慢直播展示生产全过程。再次,构建保险+赔偿机制。如推出 “农残超标十倍赔付”承诺,降低决策风险。第四,借势区域公共品牌,进行资源整合。首先,实现区域品牌共生。如通过融入“贵州绿茶”等地理标志品牌体系,共享品牌溢价。其次,产业联盟赋能。如联合上下游企业成立品牌联盟,统一包装设计、渠道议价。再次,积极利用政策红利。如申请“绿色食品”“名特优新农产品”认证,获取政府品牌补贴。第五,形成从品牌到生态的品牌提升战略。首先,构建技术壁垒。要申请品种专利,形成独家供给能力。其次,实现文化价值沉淀。如开发农产品衍生内容,发起农业公益项目,提升品牌美誉度。再次,建设自主化渠道。通过自建小程序商城,沉淀私域流量。
优化人才结构。第一,号召大学生、科技人员、跨界创业者加入“新农人”,强化管理、营销、技术等新理念的融合。第二,借助“头雁”计划等开展农业新技术、新理念培训,提升“新农人”综合素养和专业能力。第三,涉农高校开设“智慧农业”等新兴专业,培养专业化“新农人”。第四,加强校企地合作,培养复合型人才。第五,构建“政产学研推”生态联盟,推动技术孵化与人才定向培养,优化人才队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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